第 83 章 第八十三章 又闻玲珑曲，灵衣作别离（2 / 2）
风灵玉琴缓缓落在玲珑中央，琴弦重新波动，清雅玄音响在耳际，凌风第一个受不住跪在了地上，接着是青凝青阳斐雨绣娘小五……
所有玲珑闭眼聆听，泪流不止。
这是玲珑曲，是只属于他们的曲子，是公子为他们独作的曲子，是他们印在脑海刻在心里的曲子。
“北宁落清尘，玲珑月知心
浮云迎七彩，风华曦朝来”
这四句是曲子的开头，是独立出来的，但这四句只有七位直属和十六位主事知道！
现在出现在一稚嫩之口……
青凝看着至半空缓缓而下的银色长袍男子，惯性的看了眼小五，小五自然也看到了，起身对他作揖，“见过百花师叔。”
男子也就是百花医，不过已被清澜更名为曦合，曦合怀中抱着个女童，女童面容与他极为相像，开口的便是她。
曦合看着那成双成对的喜服，心头有些难过，两年前柒染宣布离开玲珑坊不知去向，七位直属玲珑还余下六位，六位直属选择在这个花开半夏的日子里相聚，甚至是他们的婚期，都是这个日子，他们是在念着那个人，等着那个人。
银袍男子曦合摇头，“我名曦合，今日也不是我找你们。”
执手将其他人圈离结界，随后又对着怀中的女童道：“阿如姑奶奶，您有什么话直接对着他们说吧。”
女童阿如正是寄居在公子曦身体多年的清如，清如看着他们，最后对着凌风招招手，凌风虽然不认识她，却在她身上找到了那久违的熟悉感，他松开吟溪起身走到她面前，清如将一幅玉轴卷起的画交到他的手中，甜甜的声音中带着认真，“这幅画是阿曦与天道交易之后唯一存留的东西，里面是阿曦留给你们的大婚贺礼，选在这个时候拿出来，是阿曦的主意。阿曦说，如果一开始让你们知道，你们便会舍弃这个家追随而去，可他不希望如此，才会骗你们。阿曦为你们考虑了太多，青阳与帝书雅，斐雨与小五，青凝与千诗宸，绣娘与鸿宇，唯独凌风是他最忧心的，凌风修炼的功法有弊端，这些年阿曦也尽力补全了，只是凌风没有修炼，所以他不会成家，至于为何修炼，不明说你们几人也心知肚明，只不过，你们都错了。”
“阿曦这一辈子亲缘寡淡，不会也不能娶妻生子，这是修灵的代价，也是消除倬彼异数存在必须抛弃的。他的出生，他的归去，都是算计好的，不管再等多少年，阿曦也不会回来。他的离去才是对他最好的，很多事情你们想不明白，阿曦用了他的生机寿元换取了你们的命理。沉静安稳的日子，幸福快乐的生活，这是阿曦最想要的，你们替他感受吧。”
凌风将画交给绣娘，而后挡住曦合的去路，“我们只想知道他……是否活着……”
清如能够明白他的感受，所以也没有要曦合为难他，“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活着，只知道他永远都不会再出现在倬彼。”
瞥了眼对面高座上的人，眼中一闪而过的嫌恶，嘴里的话也不饶人，“美人如花隔云端，满腹心计踏遍天。若问戏子是哪般？情深款款如玉仙。”
清如的声音不大，恰好入了皇甫轻玉的耳，皇甫轻玉听多了这种言论，已经无动于衷了，他唯一好奇的是她与公子曦的关系，连紫鸢都不知道公子曦的行踪，这个女童怎么会知道？距离公子曦消失已经两年，这两年也真如菩今所言，他处在无边的愧和悔之中，他逼死了他的亲生儿子，他和颜卿的孩子……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眼睁睁的看着他消失……
绣娘与鸿宇将画展开，里面的七彩光芒四射，眨眼间五对新人的婚服皆变成了对应玲珑的华服，绵绵质感，温凉怡人，七字绣七彩，泽泽成丝案。唯一留在画上的是那两套红色和蓝色，绣娘早已泪水涟涟，泪珠滴下点缀成石嵌做装饰，凌风看着几人身上相同款式却不同颜色的华服，层层酸涩冒上心头。
“这七对华服是阿曦救下你们，玲珑坊初建之时就开始准备的，那个时候阿曦才刚刚修灵，衣服是改了又改，灵力耗费了大半也没能定稿，十势夫人发现后以玩物丧志为由将阿曦丢进长生域三月。也是在长生域，阿曦第一次与天道冲突，后来更是以生机相搏。阿曦说他没有什么可以给你们的，所以只能用他修习的灵力化丝线，勾勒出这件可以抵御危险的华服，独一无二，绝无仅有。当年皇甫轻玉抵触阿曦的礼物，所以才会失去效果，惊鸿遵从阿曦的意思一把火烧了个干净，若你们哪天产生了别样心思，身为全灵力的它们会自动脱离，然后消失，无迹可寻。”
清如看着他们一对一对红了眼眶，珠泪连连，她也忍不住，迎着风，她将眼泪偷偷藏下，“两年了，江湖上消失了许多势力，杀手盟解散，无命宫隐匿。朝堂之中，三国相安无事，各周边属国臣服的臣服，灭族的灭族，承阿曦之言，倬彼安稳了。今后是战乱也好，覆灭也罢，都与阿曦无关。别让信仰压到阿曦，放了阿曦，放了你们自己，别再等了……”
凌风摸着画上缩小版的华服，丝线的纹路那样清晰，他完全可以想象得到公子曦在做它时候的模样，他的嘴角肯定是弯的，眉眼也一定是含笑的，面容也是温和的。
“公子消失的半年，玲珑坊虽然正常运作，无人知道六位玲珑只有在公子常去的七彩阁竹秀苑才能保持住常态，无人知道玲珑坊所有玲珑都会轮流守着七彩阁，也无人知道绣娘、青凝、斐雨她们每晚哭死在梦中，也无人知道我、小五、青阳夜夜醉酒，更无人知道为了那个身影，背叛了公子的柒染与悉心维护公子的惊鸿踏上倬彼每一寸土地，一切直到紫鸢殿下一家寻到。紫鸢殿下不曾说过一句，不曾问过一言，安安静静，一坐天明。七年相处入心，两年刻骨融血，时光未停，我们又如何骗心碎骨……”
凌风撩衣跪地，规规矩矩一磕到底，额间青红相连，绣娘几人见此也齐齐跪地，清如却展露了笑颜。
“凌风不知道阁下是何人，只公子将礼物托付给阁下，又知晓那四句曲首，那您与公子一定有着非比寻常的关系，凌风求您了！”
“绣娘（鸿宇）、斐雨（小五，吟溪）、青凝（千诗宸）、青阳（帝书雅）求您了！”
曦合看着跪了一地的人，在接到了清如的眼神后，道：“我们并不知道公子曦在哪，也不知他是生是死，阿如姑奶奶用了两年时间触引天道，他告诉我们：九弦，因一人而自由，因一人而入世，因一人而流离，因一人而湮灭。
九重天地，华宇万杰
唯有一人，可令他们生而不弃，却又死生相随。”
“公子曦曾经提过故人，至于是谁我们无从得知，如天道所说，他应是未死，是否活着，也无从查证。只要是存在，我想你们便会好受些吧。”
“多谢两位告知！”
绣娘紧紧握住鸿宇的手，哭笑不知，“未死…未死…鸿宇，你听到了吗，公子未死！”
“听到了！听到了！我们都听到了！”
何止鸿宇高兴，就连千诗宸同样心潮澎湃，这两年他们一同难过，一同悔恨，一同思念，一同等待，其中的艰辛哪能说得清楚。
这一刻，他们终于等到了那个答案，即便不知去向。
就在众人愉悦的气氛中，曦合二人悄然离开了。
“阿如姑奶奶，您再偷跑，祖父真的会杀了我的！”
“祖父祖父！真是榆木脑袋！”
清如一脸的恨铁不成钢，“你就不能学学阿曦！别整天祖父祖父的挂在嘴上！再说了，我这也不是偷跑不是！”
她可是正大光明的从哥哥眼皮子底下离开的！澹台有父亲，暂时不用担心，现在她要信守承诺，该去找他了……
阿曦，你一定想见一见父亲吧！琊弋的心入了父亲的心源里，让父亲得以重活于世，他做这些是为了阿曦，对不对？
阿曦，你还说会给我讲许多趣事，现在我想听九弦，想听身为九弦的你的那一位故人。
而你，又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