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护国公(1 / 2)
宋云景醒过来的时候,脸上的一阵清凉,某个瞬间他有点晃神,伸手在枕头边摸了摸。
几点了,上班该迟到了。
柔软的触感让他整个人打了一个寒颤,这不是她的沙发。
哦,都忘了我现在已经无班可上了。
随即一个惊喜的声音传来:“醒了醒了,这下终于保住狗命了,呸呸呸。”
一个微热干燥的手掌贴在额头,然后出现一张娃娃脸,盯着他的眼里看了半响叹息一声。
“哎,好像昨天手抖了这里都没缝好。”
宋云景惊愕的看着对方,抬起手摸了摸左脸,却碰到一层黏稠的药膏,更可恶的是他微微一张嘴,这药膏就会流进嘴里。
巨苦。
“别动,碰坏了你赔的起吗?”
手掌被人毫不客气的打掉,宋云景简直要“呵呵”出声了,这是哪里来的缺心眼,这明明是他的脸好吗?他怎么就不能碰了。
“喝药!”
那刺鼻的味道冲的人能把隔夜饭吐出来,宋云景撇了撇嘴,哼。
“喝不喝?”
“哼。”
刘晟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两个人互相瞪着对方毫不相让。
“他多大,你多大,差了二十多年,你跟他计较什么,再说要计较能不能等养好伤,欺负一个四五十岁的老男人不算什么,但是我们袁家绝对不能欺负病残。”
“哼,就是因为他,姐的名声都被毁了,我没毒死他就是好的了。”
“你以为我不想毒死他吗?太子在外面等着呢!”
一个白须老头狠狠地敲了缺心眼一下,躺在床上“四五十岁的病残”打了一个寒颤,这是他的主治大夫吗?
老头还算是比较麻利,三下两下就把一碗药直接灌进他肚子里,愣是让人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宋学士如何了?”
老头摇摇头头:“算他运气好,没烧坏脑子,但是破相了。”
太子一脸同情,补偿他这么多年的委屈,父皇决定授予他一个四品御前书使,眼看着他就要实现多年以前的宏愿了,可是……
不能入仕,一个极好的念头闪过脑海,太子盯着他看了半响,最后露出一抹微笑:“宋学士好好养身,待身子好了以后,才能为孤,为朝廷效力不是。”
“嘿嘿,谢谢殿下,殿下慢走。”全程懵逼的宋云景抓了抓下巴:“我怎么感觉他不像是慰问下属,倒像是在打量商品。”
“哎,破相的老男人,我简直不能想象以后怎么活?”袁太医盯着他上下看,将后者看的心里发毛。
美衣的名声已经坏了,怎么又跟这种人扯上关系,幸亏荆州离京城远,趁还没传过去,这婚事必需提前了。
“你,你懂什么,疤是男人的勋章,这是我为我儿子留的,我骄傲,对了我儿子呢?喂喂喂,我问你话呢,我儿子呢?他没事吧!”
“哦,你还记得你有儿子呀!”老头子一听他那有气无力的声音乐了:“才想起来呀,在后殿睡着呢,那孩子,慧极必伤。”
“什么玩意?就问你能治吗?”
想起那个蕙质兰心的男孩,袁守义摇摇头,他答应了她不会说便对谁都不会开口:“他吃完药睡下了,你失血过多不宜走动,我会将人接到我徒弟的医馆上,到时候我会经常去看他.”
宋云景眨巴眨巴眼睛:“啥意思?住院?这么严重,那住院费怎么交?咱这里的贵族有没有医保,大夫啊,一看您就特别仁慈,能不能打个折?那我能看看他吗?”
“都说了不能看,你怎么这么聒噪。”老头子这辈子就见不得罗里吧嗦的人,立刻又灌了一碗药:“再废话你赶紧收拾收拾走人,宫里不能留宿。”
“我不走,我这伤还没好呢。”宋云景想了想突然眼睛一闭装死,谁知道出去以后还有没有人再来刺杀他,这次是他运气好没死,下次就说不定了,哎呀,太恐怖不敢想。
结果眼睛这么一闭就真的睡了过去,所以他没看到一个倩丽的身影静静的看了他半响。
“姐?”袁薄衣指了指窗外:“爹快来了,赶紧走吧。”
“……”袁美衣眼神复杂的看了宋云景一眼。
袁薄衣已经急的快跳脚了:“姐,别忘了你答应我的。”
“我知道。”从怀里抽出一个香丸放在香炉里,一股沁鼻的幽香随意洒满医室,她将剩下的香囊放在他枕边。
这大概就是她离他最近的距离吧!也是她第一次离一个男人这么近,即使他声名狼藉,即使他不在年轻,即使他已经毁容,她却无耻的心动了。
那条伤口从左侧眉峰划过大半个脸颊,他没喊过一次疼,一个从小过着锦衣玉食的贵公子,到底是如何一步一步撑到了今天。
世人的诋毁她也经历过,她知道有多难受,人人都看着你,恨不得拔光你的衣服,然后笑嘻嘻的问你冷不冷,你说冷,她们会更加讥讽的吐出刺,扎的你浑身流血,你只能说不冷,裹上一层又一层的防备,蜷缩在洞里,度过一个又一个孤寂的夜晚。
还有这张脸倒是显嫩,她以前总觉得一个男人长成这样太女气,上了年纪的人都会留须,他却刮的干干净净,一根不剩,倒是看着年轻了不少,如今怕是更难娶上媳妇了。
视线又转到他的头顶,几缕白发夹杂在黑发里面尤其突兀,是啊,他都三十六岁了,比她整整大了十四岁,他在遭遇一切时,她还是个孩子。
一声叹息淹没在药香里,袁守义带着宋子与走进来时,皱了皱眉,这可是极品药香,谁这么浪费点在这里。
“呐,我就说你爹还没死吧,脸上的血管多,看起来可怕但是伤不了性命。”
宋子与确认过才点点头,朝着老太医拜谢,后者不在意的罢罢手:“你们这俩个烫手山芋是没事了,倒是害苦了老夫。”
“恩?”
看着小孩一副懵懂无知的样子,袁太医生气的别过头:“走走走,儿子都这么大了,这绝对不可能,我一定是想多了。”
不知为何,一见到宋云景,他总有一个安心的感觉。
他救了他,不然也不会毁容。那么一个爱惜脸面的人,也为了他赤身裸体在闹市,那么一个自私自利的人,也会为了旁人舍掉一身富贵。
宋云景,你到底是谁?
突然这时室外传来一阵响动,宋子与转过头就看到一个高大的男人站在身后,脖子立刻被掐住。
“宋……”宋铁峰,这个名字差点脱口而出。
“恩?你认识我?”
宋子与摇摇头,一副怯懦的样子:“松……松手!”
宋子与不敢相信宋铁峰会站在他面前,大军明天才能到京城啊,难道他提前回来了?那他来这里干什么?
宋铁峰凝视了一会,疑惑的问:“他是……你爹?”
“不……不许……杀我爹。”
宋铁峰立刻收手,他不敢置信的看着宋子与,眼中波涛惊骇,罗燕婉这个女人敢骗他!京城都在传她苛待长房长房唯一的子嗣,之前他还有些觉得言之过及,罗燕婉总归不会虐待他的血脉,但是几乎所有人都无法当着这个孩子的面,说他有被好好照顾。
“你是谁?想干什么?”宋子与眼中闪过仇恨,可是他不能露出分毫,这个男人没有任何血缘之情,比起他的嫡孙,他或许更喜欢一只听话的狗。
袁薄衣听到响动跑了进来,看到一个“凶恶”男人一身煞气,吓得连忙往宋子与身后躲,色厉内荏的说道:“这是太医院,不……不给外人看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