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上层决策（1 / 2）

“龚先生，龚先生？”无论是多么甜美的女性声音，在被用来唤醒沉睡之中的人时都不会表现得多么好听，更何况那还是他这种赛博格几乎无法拥有的梦。

“现在是午休时间，在你当上我秘书的第一天我就已经告诉过你了，把你的理由说出来。”检测到这间办公室的主人已经脱离了睡眠状态，办公室里的智能中枢迅速将此处的温度湿度进行了微调，以便让人迅速清醒过来。龚常章从他之前一直躺着的办公椅上正坐起来。他并没有打算为难这位刚当上他秘书不足一个月的女孩，假如她能给出一个恰当的解释的话。

“二股东蔡永康先生在五分钟前召开了临时股东大会，并且召集了全体股东与董事，他刚才特意嘱咐了我来通知您。”

特意嘱咐？龚常章稍微皱了皱眉头，这大概是他在睡梦之中遗漏的一条讯息，所以蔡永康才会让他的秘书再次来通知他吧。蔡永康身为AW董事会的副董事长，能在龚常章无处抽身之时代行其义务，所以绕过他没多少股权的挂牌董事长自然也不算逾矩。

龚常章揉了揉太阳穴，这次会议不外乎是针对他在对乌龙堂叛变一事上的处理，龚常章昨夜越过了董事会直接对下水道布以大量人手，而他之后也没有选择上报，而是在现场亲自指挥调度，顺便还临时调整了一下那位大人的计划。当然，那些股东自然不会知道那位大人所计划着的是什么。

“你先出去吧，消息已经送到了。”龚常章摆摆手示意秘书离开，后者后退微微鞠躬，恰到好处地露出了她傲人的事业线，但她却怎么也不可能理解，无论是她娇柔妖娆的曲线，还是天生丽质外加后天修补的面庞，都无法勾起龚常章哪怕一丝一毫的兴致。

毕竟八十多岁的人了，纵使经历了如此之多的改造，终究还是抵御不了灵魂上的衰老啊，龚常章闭上了眼睛，开始了对自己外观上的调整，他皮下的半导体凝胶缓慢地蠕动，将他的面容从梦梦的父亲重塑成他真正的模样，或者说他曾经的模样。当然，这只不过是临时的重置而已，就和程序卡住时强行退出一个道理，粗暴但是有效。

没过多久，这张脸便又变回了那副松垮肥腻的样子，连肚腩都被放下，龚常章检视了一下镜中的自己，十分满意。他又晃晃悠悠地戴上了一顶假发，遮住了他身上为数不多属于原装的光头，这才慢悠悠地朝着门口走去。

他并不为这一场会议上自己的迟到而感到着急，真正值得他焦虑的事情几乎都在昨晚办妥了，在那几个股东尚在呼呼大睡之时。而现在他们得知了这个消息才急匆匆地商议，说到底，他们所在意的也只不过是自己手里那点相比那位夫人而言少得可怜的股份会不会贬值罢了。至于龚常章，他只需要让那位夫人开心就好。

龚常章站在门前，调出了一面落地镜，对着镜子进行着最后的调整，领带打得工整而笔挺，胸袋巾也叠得菱角分明，西装一尘不染，没有一丝皱纹，而皮鞋则被擦到与镜子来回反射出了无限个龚常章。

以上这些总共花了不到五分钟，但是想必那些股东们早已气得七窍生烟了吧，毕竟龚常章可是这场会议的主角，或者说这场处刑的主角，至少在那些股东们眼里是这样的，但不管如何，犯人在上刑场前总该有慷慨就义的觉悟，就算这张脸再怎么不体面，其他方面也该体面一点吧。

果不其然，在龚常章慢悠悠地“赶”到会议室时，在座的所有股东无一不是七窍生烟，再看到龚常章西装革履一副精力充沛的样子之后更是火冒三丈。除了在会议室圆桌靠近墙壁的一个座位，那个本应是大股东所坐的位置突兀地空着，不，倒不如说这样反而不会突兀，毕竟那位大股东已经消失了有十年之久了。

待到龚常章扭着屁股坐在了座位上之后，副董事长兼二股东蔡永康便极力压抑着怒火迫不及待地发言了：“这次召集各位前来的原因，想必各位都已经清楚了吧，那么我就开门见山了，昨晚发生在位于属于棚户区K32区的暴动无疑是我们AW在决策上的重大失误，而这一失误决策甚至没有经过董事会与股东大会的批准，我想我们的董事长一定有很多话想要说，我们也应该给他一次解释的机会，象征意义上。”

道道如炬的目光聚焦到了龚常章的身上，此刻他们每个人都巴不得用眼神将龚常章活生生烤成叉烧。

“我的想法么？就我个人而言，我认为这次行动非但不是决策上的失误，恰恰相反，这反倒是一次战略性的成功，并且我已经向保安部门与特殊工作部门下达了进一步的指令，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们就会在今天下午二点准时对下水道的中心区域，也就是未分区的旧溶洞地带进行大清扫，预计会在次日的下午四时结束行动，届时AW最大的威胁就将会在尚未发展起来时被彻底清除。”

说这话时龚常章没有丝毫激情，尽管这次行动里就连他人造心脏的稳压阀都止不住上升的血压，但这群家伙此刻都在私底下低声咒骂着，他们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认同龚常章哪怕一丝一毫的。面对这样的听众，龚常章实在是提不起劲来。

“砰！”蔡永康猛地抽出一叠文件抽打在会议室的圆桌上发出一声巨响，声音回荡之处无不瞬间安静下来，他为了此次会议的严肃性还特意准备了在蓬莱早已被淘汰的纸质文件，看来确实是用心良苦。

“呼，好，我现在就和你讲明白了！”蔡永康用几乎是咆哮的声音吼道，“AW公司董事长兼任首席执行官龚常章，鉴于你在昨夜极其疯狂的举动已经严重影响到了公司的权益，股东大会临时决定由本人来代行你的职务，现在，我正式向你发出弹劾！”

“哦？为什么呢？”

“呵呵呵，真是明知故问啊。”蔡永康怒极反笑，露出两排咬得嘎吱作响的牙齿，“你发动的这场愚蠢的战争所打击的对象，在缓解人口压力和消耗部分过剩的产能这方面可是为我们提供了不小的帮助啊，而且，他们已经长期为我们的科研部门提供了大量合格健康的实验品，他们还能收留那些数以万计的社会渣滓避免我们浪费更多的资源，

“但是最重要的是，在下水道里已经有部分厂房恢复了生产，而陆续还能有更多，你清楚这意味着什么对吧，这意味着只要我们与他们的合作进一步扩大，那些已经失传的工业与技术就能为我们所用，届时我们的发展进一步接近前人，甚至超过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