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西归南行北望(2 / 2)
那么这样一支圆甲锁子军,究竟是来自哪一方势力?
“你走快点啦!还这么磨磨蹭蹭慢慢吞吞的,天黑之前都看不到人家啊!”安晴在前面冲他大声嚷嚷。
赵无安心底暗暗叹了口气,暂不去管这些无谓之事。毕竟今日酒店的突然袭杀,最多也就是大宋与苗疆两国恩怨,而赵无安这一次赴苗,是纯粹为了找代楼暮云做一个了结。
两国关系如何,与他其实并无干系。
赵无安快步赶上安晴,一翻身上了马背,又弯腰将安晴也拉上来,护在身前,不急不慢从腰间抽出地图展开,对四周景致一一核对。
“徐荣说的飞鹊营,在此地向西一百六十里,那应当就是隶属于永州的部队了。那里距离苗疆王庭极近,的确是边疆重中之重。若要宣战,确实也该先拔掉永州这颗钉子。”
“既然那里离王庭更近,我们为何不与他同行?”安晴不解。
“苗疆按说是臣服于大宋,但这些年来领内反抗之声不断上涨,故而边境也划分得明白清楚。我们若是直接通关入苗,手续繁琐不说,还极有可能半途生变故。”
古往今来出门远游,都是走大路,住大店,多花银两,不露黄白,但求保个平安。
艺高人胆大,赵无安却是偏偏要挑小路走,从苗疆境内南行再西绕,直插云州境内的始安府王庭,打个措手不及。
小路定然是多有贼匪滋扰,平头百姓叫苦不迭,对赵无安而言却算不得威胁。倒是大路人多眼杂,掩藏行踪几乎是不可能之事,时刻防备着暗处的袭击,抵达王庭之时,早成强弩之末。
正是有此考虑,赵无安才不惜绕远也要走小路入苗疆。一路上若有毒草虫蛇,也伤不及他,只需顾好安晴便是。
不过会在这种乡野小店遇袭,倒确确实实在他意料之外。
“今日闹了这么一出,天黑之前是不可能赶到那家小店了,多半只好露宿荒野。”赵无安懒懒道。
安晴一下子紧张起来:“不会有狼吧?”
“那怎么可能?”
“那就好……”安晴松了口气。
“最多就是些毒蛇啊,蛤蟆啊,黄背百足之类的。”赵无安不以为然。
“哇,真的假的啊!”安晴惊恐地往后一缩。
赵无安轻笑一声,以手握紧了缰绳,继续催马前行。
“骗你作甚?”
“我不去苗疆了!!”
“都走到这里了,你跟我说不去?”
“哇啊啊我要回家……”
日薄西山。
鸢过高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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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还是熙熙攘攘、人流如织的街市,到了日落之后,却一下子变得空空荡荡,冷冷清清。
她提剑从此处走过。一条长街,三两老树。
眉心的朱砂痣戾气已然黯淡,眼底也逐渐有朦胧雾气升起,只是一袭苍寂白袍,似乎刹那间遍染鲜血。
她惊呼了一声,倒退一步,目光直直落在身旁一口水井之中。奈何天色已晚,清水倒映不出她的形迹。
手中长剑轻声铮鸣。
“柳叶山庄的小管家,还没有死哦。”
听见这个声音,她浑身一颤,转身看向了身后。
宽广的街道不知何时已被雾气笼罩,朦胧深沉,似乎要向着她压迫过来。
转瞬之间,整座福州城,竟成牢狱。
小道姑下意识地想提起手中的剑,摆出入昆仑山第一天就学会了的起手式,却发觉自己的另一只手紧紧地揪在了道袍一角,无论她如何努力,都放不开来。
迷雾之中,黑云会的残眉缓缓走出。她周身缠绕猩红气劲,眉眼凌厉,仿若从地狱幽冥之中,蹒跚攀爬而出。
“新河村一共三十七口人,你是都杀了没错。可当时,那个小管家,也在村子里,你为何把他放了?”残眉冷冷一笑,“舵主的命令,现在就该不听了吗?”
“我可没什么好提醒你的,那少年是三山断骨之脉,若让他在二十七岁以前融断骨铸气海,便是一步登天。那个时候,他会怎么看你,你还不清楚吗,小涂弥?”
夜冷如霜,天地冰寒。
涂弥站在空无一人的福州城中,如坠冰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