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破碎边缘(1 / 2)
塔麦斑娜:
耀英檀。
他的手指总是很冰凉,好像和他们善变的遗传相关,血管不好,心情变差的时候刘海的额头下面会悄悄地长青春痘。
总是很喜欢倚靠在场所的边缘,思考一些别人永远都不会知道的事情。
虽然他和贾乐安关系很好,但是他们仿佛只是完全对立的互补关系,依靠个人的价值观来获取彼此身上的过于丰腴的利益,难怪最后会定居在不同的地方。
我坐在人类民警社社长的私家车上,看着耀英檀隐藏在发从中的眼睛,少许柔光便会在汽车经过什么地方的时候划过他破碎的发梢,本来是柔和的抚慰,经过那里之后反而留下了锯齿状的伤口,被伤害到一样紊乱地划过耀英檀的眼瞳,但我还是看出他的面庞上存留着一点焦虑。
明明在审讯室的时候表现地不错,应该露出留有一点小成就的欢欣,现在这是怎么了?
他的手被我拉拢进怀中,灌注着关注和引导的体温不断传导,感觉没有刚开始那么僵硬,但是这份顺从也只是应付着我。
我已经不是第一次觉得耀英檀这么难以对付了。
他不像表面上看上去的那么温顺,很多时候露出内在暴力的样子来的毫无预兆。
在贾乐安的世界里,他说走就走,完全缺乏一种感情,那种在集体之间贯彻始终的相互关心。
贾乐安尚还能为自己寻找麻醉品,耀英檀明明就是枯竭的。
直到他下车的时候也是摇摇欲坠,一股随时要被小雪花吹倒的样子,身上的衣服倒是穿的比谁都大气。
只是一个芳芬雅不应该把一个人变成这样吧……
耀英檀在转向楼角的时候,回头看了我一眼。
他好像没看到我,眼池中泛着分不清是失望还是别的情感。
隐没在转角,熄灭了。
……也许吧。
结果第二天。
在那个贾乐安半夜从警社跑过来找我的那个夜晚过后,姓氏为耀的某人出现在了酒馆的门口。
本来我们顶着黑眼圈,睡在了酒馆内最为自豪的那张沙发上。
贾乐安在睡觉之前明明被我哄骗着盖上我的大衣躺好,醒来的时候那个毛绒的粉色织物却已经和地板是同一个海拔,沾染了灰。
在大门被扣响的时候,我理所应当地从睡梦中醒来,一种烦躁地本能驱使着我去理会那种噪音,但我还是一把把贾乐安推倒在沙发上,打算给他重新加上保暖。
然而就在那个时候,我听到了有什么硬物摔落在地板的声音。
听起来像是个手机。
低头一看,那个手机已经在地面找到了自己的姿势。
剩余蜡质上的模糊倒影,已经把它变得圆滑。
表面残留着皮脂和其他赃物,但是还保持着干爽的手感。
贾乐安的那个东西的屏幕还在亮着,背面已经滚烫。
我突然就有了不好的预感,全身的细胞都在炙烤之下变得清醒,然后迫不及待的赤脚走向大门,不想理会地板上遍布地碎渣。
“啊……”
耀英檀这下真的变成了摇摇欲坠的样子。
他在一夜之间变得很瘦很瘦,我难以想象这段时间里他到底经历了什么,但是直到他露出含有痛苦的表情,这般刺激直接让我捕捉到他身上的细节。
他还是变成了那样的东西,似乎是最坏的结果。
我突然感觉很恐惧,更多的是感到悲伤。
啊。
你好累。
——
耀英檀:
醒来的时候第一反应是感到口渴。
身体内的水分好像流失严重,用来支撑身体的双臂筋骨铮铮,身体上有的没的肮脏让我十分敏感,这本来该是长时间失眠之后才会出现的症状。
饮水机里只剩下能把杯底盖住的水,只是稍微润了润抽搐的喉咙,完全没法为那种刀割的感觉带来解脱感。
我好像真的变瘦了。
这么说可能很怪。
世界在我的眼眸中失去颜色,但那不是身体陷入不健康时所展现出来的样子,房间内暖色调的东西全都被放大化的血色洗退原来的模样。
想要确认一下网络钟表的时间,却因为手机壳是银色的偏冷色调,很难找到。
最后我放弃了,被一种难以理解的饥渴感威胁着精神,我决定先去镜子前面看一看自己现在的情况。
那个仿佛死掉过一遍的样子就是塔麦斑娜所害怕的模样
真讽刺,昨天晚上还在说不是血族的这个人类,现在也有了那些大家所惧怕的东西的外表,说不定已经完全变成那样的生物。
所幸是冬天,为了御寒套上足以遮盖起身体的衣服也没什么可怀疑的,拖着缺乏能量的身体想要走到最可靠的那个那个地方求以援手,下楼梯时因为晕眩所以摔到了膝盖。
小而浅的皮肉伤便在面前,像个彩铅画一样微不足道,被神秘的橡皮抹掉了。
脱离身体的少许东西最终只是化为一团灰,它们混杂在混凝土上残余的绒毛里,和丢弃的无名碎屑没什么两样。
我的其他损伤最终也可能变成了这样,真的变成“别的东西”了。
在解决威胁到生存感的问题之后,我到底该怎么向别人表达这种事情。
有可能从现在开始,任何一个人我都不能信任,唯一的只有芳芬雅,但是那个孩子在我醒来之后就把自己紧紧地裹在被子里,默默散发着体温,无论我用什么样的方法都不能让她出来。
然后我循着记忆中的地址来到了塔麦斑娜作为店长的酒馆,贾乐安曾经介绍给我的地方,这里自从成立那天起就没有挂过门牌。
门锁被慢慢打开,我推开了门,塔麦斑娜仔细又疑惑的观察着我,然后很快就察觉到了什么,她的神色骤变,一时间好像把我当成了怪物,随后涌来的善意还是勉强。
“你看我……”我有气无力的说道,但是能把这几个字挤出来已经相当耗费我的精神力:
“……太讽刺了。”
“你,发生了什么。”
我见到塔麦斑娜有意识的和我保持一定距离,便突然想到这个时候把自己的需求第一时间说出来,可能还是个好一点的选择。
“想吃肉。”
我稍有异变的目瞳瞟向一边,虽然目前的空气可能挤满了名为紧张的东西,但是无所谓,我只是来这里寻求施舍而已。
“哈?”
塔麦斑娜的动作开始变得十分僵硬,她赤裸着脚,想要转身却又把重心调转回来,头发也很散乱,那些带着暖色的部分在我的视觉中一个又一个绽放,变得刺眼。
“想吃,牛排。”
我指的是这个酒馆菜单上的珍惜品种下酒菜,虽然味道都算一般,但这里确是魔塔特区镇为数不多可以吃到烤牛肉的场所。
我现在一想到高蛋白的热食就会分泌黏糊糊的口水,但是身体的状况太差,便什么都不想处理。
更重要的事情是,我觉得我应该让芳芬雅自己一个人静一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