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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4 章(修)(逃亡)(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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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步瀛将一双象牙筷递给了乌苔:“怕小姐用不惯普通筷子,这双是象牙筷,是特意从云安城带来的。”

乌苔也就没客气,接过来就用了。

沦落到这一步,她什么都不怕了。

哪怕这饭食中下了毒药,她也吃了。

甚至她想着,当初懋王给自己的那鸩酒,也是不错呢,只是不知道会是什么滋味,如果也有这般美味,她是会感激的。

谈步瀛也不吃,就在旁边看着她吃,偶尔间还帮她剥去虾子的壳。

他不说,她也就不问,反正问了也白搭,何必呢,能混一天是一天了。

吃饱喝足后,乌苔终于长舒了一口气。

人活着,还是得活一个精气神,比如现在,吃饱喝足身上干净整齐,她觉得自己是一个人了。

是一个人后,也许终于可以腾出一点精神探寻真相了。

她望向谈步瀛:“你说吧,到底要我怎么样。”

光这么供着吃喝,那他不是赔本了吗?

谈步瀛却道:“小姐,小的不敢要小姐怎么样。”

乌苔:“能说点人话吗?”

谈步瀛一怔,之后竟然跪下了:“小姐要听什么?”

乌苔无语:“你起来,直接告诉我,你是什么人,受什么人指使,你是不是故意利用我混进去王府的?我逃跑时的混乱你是不是你们造成的?你是不是一直跟踪着我?现在你把我劫持到这里来,到底是什么目的?是不是想利用我要挟懋王?那我可告诉你吧,你如意算盘打错了,他是被我蒙蔽了,他失忆了上当了被我的假话哄住了,其实他真正心仪的是叶青蕊,其实我也不是真正的洛国公府嫡女,我是假的,你劫持我真是大错特错了!现在皇上已经请了名医,知道一切的聂荫槐已经赶往丹阳,只怕一切都将揭晓了,懋王根本不在意我,他估计恨不得将我千刀万剐。”

她一口气说完后,有些气喘。

谈步瀛听着这一切,皱眉,看她终于停下,才问道:“小姐,你的这些问题,属下会慢慢地告诉你。”

乌苔:“可我现在就想知道,既然早晚会告诉我,为什么不能现在就说?”

谈步瀛沉默了下,才道:“我怕小姐在骗我。”

乌苔挑眉,好笑地看着谈步瀛:“你觉得我能跑得了吗?还是说,你怕懋王找到我们?”

她好整以暇地道:“也对,如果我大嚷大叫,也许就会引起别人的怀疑,到时候难保不会有官兵追查,说不定我就能连累你性命不保。”

谈步瀛皱眉:“小姐,我都是为了护你周全,你不要说笑。”

乌苔:“那你告诉我真相?”

谈步瀛略犹豫了下,才道:“我确实是璇玑教派来的,一直潜伏在吉云庵,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够接近小姐,救走小姐。”

乌苔:“救我?我那不是挺好的,你为什么要救我?”

谈步瀛便不说话了。

乌苔:“你是想绑架我吧?”

谈步瀛:“小姐可以这么认为?”

乌苔:“璇玑教和懋王有什么冤仇,为什么要绑架我?”

谈步瀛低着头,抿唇沉默,并不想说。

乌苔:“那你为什么现在还不把我交给璇玑教,你到底要怎么样,有什么打算?还是说,你根本恋慕于我,想把我抢走?”

谈步瀛听了,脸红耳赤,咬牙道:“小姐,我是怕小姐去了璇玑教后有性命之忧,才冒死违背命令,带你离开。”

乌苔:“那你打算带我去哪里?”

谈步瀛:“小姐想去哪里,就可以去哪里。”

乌苔听着,想起过去,不免好笑:“天下之大,哪里有我容身之处,不要说我根本找不到自己父母,便是找到又如何,我又怎么忍心给他们带来祸端。”

谈步瀛:“小姐,我知道一处,虽偏僻荒远,但是却能避人耳目,应该不至于被轻易发现。”

乌苔:“那又如何,你觉得,凭着你自己,能在璇玑教和懋王的追捕下,顺利逃离,我手无缚鸡之力,就是一个累赘。”

谈步瀛抬眸,望着她:“为什么不可以?我潜伏在吉云庵多年,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救出小姐,我愿为小姐赴汤蹈火,护小姐周全。”

乌苔望向谈步瀛,却见少年微微抿起唇,刚毅的眉眼中透着真诚。

她望着窗外,此时,好像有白絮状的雪花飘落,竟是下雪了。

她以前并不懂世事的艰难,以为逃出来就好了,但是现在她明白了,对于她这样一个女子,孤身在外到底有多艰难。

于是她沉默了很久,终于轻叹一声:“好,我信你,你带我离开吧。”

这是一个赌注,也许会对,也许会错,但是她目前也没什么可选的。

懋王那里,是她怎么也不愿意回头的。

曾经的甜言蜜语若是化作一杯穿肠酒,那她宁愿流落他乡,横死街头。

**************

对于谈步瀛,乌苔并不敢完全信任,不过事到如今,她并没有太多选择。

不过好在,谈步瀛看起来并没什么意图,尽管问他什么,他并不说的,但他确实是竭尽全力护她安危的。

他带着她,一路躲过追踪,来到了大靖国最西边的念州一带,并寻了一处偏僻的小镇安顿下来。

这念州地处荒僻,这些年陆续有别处百姓被迁徙过来,人员混杂,过去后就能登记造册,从此后隐了身份,倒是能安生过自己的日子。

最开始的时候,乌苔对谈步瀛自然也存着疑惑,只是她并不想再问了,知道了那些又有什么用,左右现在她能安生过日子,而谈步瀛也确实是一路护卫着自己,逃到了这么一处。

就算他有私心,她也就认了。

她把自己的金银钱财拿出来,交给了谈步瀛,请他置办了一处庄院和田地,这样的话,至少不需要自己耕种。

她这样的一个独身女人,拥有了钱财,骤然出现在这种偏僻地方,自然难免引人猜疑,当然也有人传了一些闲话,关于她和谈步瀛的。

那天恰好下雪,房中烧了地龙,而本应该外出干活的谈步瀛也留在家中,于是乌苔便叫来了谈步瀛,两个人一起喝茶赏雪。

外面确实很冷,风卷着雪花扑打在厚实的棉帘上,就有寒气阵阵袭来。

谈步瀛见了,起身,将门关紧了。

乌苔看着他,终于道:“这些日子以来,谢谢你一直保护我照顾我。”

谈步瀛:“小姐说笑了,这是应当应分的。”

乌苔笑了下,却是问道:“你这么一路几乎舍了性命护着我,到底为了什么?如今你我亡命天涯,我再无别的倚靠,也只有你了,你可以说出来,我如果能做到的,必然竭力报道你。”

谈步瀛正色道:“小姐,若我说,我并不贪图什么呢?”

乌苔听了,起身,亲自为谈步瀛点了茶。

这乡下荒僻之处,所用茶具自然和往日不能比,不过好在乌苔点茶技艺好,倒是引得谈步瀛目光望向她手中茶盏,却见滚茶之中,赫然是山水起伏。

乌苔亲自将茶捧给了谈步瀛,之后才道:“若是你对我有意,我倒是可以以身相许,你看,我如今拥有许多金银,你救了我的命,我自然对你不会吝啬,我的便是你的,你愿意,我也可以成为你的妻子,我们一起生儿育女,你意下如何?”

谈步瀛听闻,陡然抬眸,看向乌苔。

乌苔笑盈盈的,眸中诚恳。

谈步瀛凝视着乌苔,过了半响,才低下头,道:“小姐是骗我的。”

乌苔:“我怎么骗你了?”

谈步瀛:“小姐还惦记着懋王,却来骗我,要我为小姐卖命,小姐不过是怕我有歹心罢了。”

乌苔收敛了笑,却是什么都不想说了,就看着窗棂外的风雪,寂寥旷远的乡野,总是有洛国公府从未有过的风景。

谈步瀛望着乌苔的背影,恭敬地道;“小姐放心,我对小姐确实没有歹心,我会一直保护着小姐的,这里很安全,便是龙隐卫,也不能轻易查到这里。”

乌苔轻叹了口气:“我知道了。”

谈步瀛:“至于我,我确实恋慕小姐,但是小姐心里记挂着别人,我有自知之明。”

说完这个,他便低头退出去了。

乌苔呆呆地坐在那里,听着那风雪声,却是半响没动。

她想起来懋王。

她骗懋王,总是能轻易地骗了,为什么却骗不了一个谈步瀛呢?

因为懋王傻吗,可他并不傻,这天底下,并没有几个人能骗他,他城府那么深。

那就是因为懋王失忆了,是不是是失忆了后,人就变傻了?

乌苔呆呆地坐在那里,回忆着往日种种,倒是傻想了半响。

最后,炉火的噼啪声让她自回忆中惊醒,抬眸间,茶水却已经凉了。

她轻叹了一声,让自己不要去想过去,也不要去想懋王了。

懋王,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

一条河,就那么永无止尽地往前流,流过的风景,它不会回头,而云安城里的懋王府,便是她永远回不去的一段风景。

***************

本来乌苔以为,这日子就这么一直过去了。

反正谈步瀛对自己并没有什么企图,财和色,都已经摆在这里了,给他他都不要的,他只知道本分地看家护院,那她也就不追问了。

这个世上,许多事,她也没必要非得追问,现在日子能过下去,她就这么过下去。

等哪天过不下去了,再想别的法子就是了。

可是谁知道,那一日,她却突然病了。

茶饭不下,腹中饥饿,却不能吃,时而犯呕,她以为并没什么要紧的,熬几天就过去了,况且现在大雪封门,哪里那么轻易寻到大夫呢,便自己熬煮了一些开胃消食的酸果来喝。

谁知道,连着几日,依然不见好,反而浑身无力起来。

谈步瀛见此,要去小镇上寻一个大夫,乌苔也有些熬不下去了,便随他去了。

谁知道,谈步瀛离开后,当晚并没回来,这难免让乌苔担心,怕谈步瀛出事,又怕万一谈步瀛被懋王的人发现。

她知道现在懋王的龙隐卫已经遍布各处,一旦被发现——

乌苔想想,后果几乎不堪设想。

庄院中倒是有几个粗使妇人,并几个农人帮着打理田地,但是这种事也不好和她们谈起,乌苔只能暗暗忧心。

偏生她腹中作呕,躺在那里也不能安生,几乎爬起来干呕,却并不能吐出什么。

农庄妇人为了熬了一些粥食,味道粗糙,并不好喝,不过她想着勉强咽下,要不然真是浑身无半点力气。

谁知道嘴唇才沾到一点,她便觉恶心难忍,险些又呕了出来。

那妇人见了,疑惑:“夫人,你莫不是身上有孕了?”

乌苔本是无力地趴在那里,听着这话,虚弱地抬头:“什么?”

妇人道:“往日我怀了身子,便是这样。”

乌苔听着,心便狠狠一沉。

她也想起来了,往常听青卉姐姐提起过,她怀孕时,便是干呕不止。

难道自己竟然真得怀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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