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散匆匆（1 / 2）

三日后，远在昭京的三司在圣旨下，会审已了结。

证据确凿，罪臣萧长澜不待圣上裁夺已于狱中自尽。

悉数相关要犯，皆受株连，绾家曾助萧长澜大笔金银，又听命行事，是而首当其冲。

刹那间，一石激起千层浪。

昭京城中达官贵人人人自危，市井百姓茶余饭后无不议论萧长澜的嘴脸。

还将萧长澜如何假做驼背汉，挑唆又毒害景承，最后如何与景凌大战编派得有声有色。

说书人讲得津津有味，勾栏瓦舍的戏子也编起了话本子，各显神通为了博眼球，竟还添了许多牛鬼蛇神之说，穆将军冤屈托梦说，穆珂前线大显神威说，那是座无虚席。

虽说离真相愈发远了，倒也未尽失事实。

谢文洲尤其爱听这些故事，一路从前线回昭京，沿途饶是在茶铺子歇歇脚，他也要找店小二打听这些。他自个儿听罢，还要绘声绘色讲给同行的顾青山等人听，只是顾青山与燕空不甚有兴趣，金钰却像雀鸟似的催着他讲。

谢文洲白了白眼，“你这么有劲儿，干嘛不自己去听？定要我废这唇舌。”

“嘁，那是我给你找点事儿做，免得你当废人！”金钰歇在马车里，是动也不想动。

谢文洲立时不乐意了，“我当废人？你怕是忘了，是谁拦下了那帮要刺杀陛下的敌军？”

金钰撇了撇嘴，“我们大家都有份儿，可不单是你的功劳。大师兄，你来说他！”

荣云鹤正在树下与季舒打坐，季舒倒是心不在焉，只想和金钰、谢文洲去玩，于是闻言正要帮腔两句，却被荣云鹤一句话给抵了回去。没辙，季舒只得赶紧闭上眼，继续浑浑噩噩打坐起来。

谢文洲见状反得意地冲金钰做了个鬼脸，金钰从窗内伸出手去抓他，谢文洲早料到了，脚底抹油似的窜着跑了。金钰气得够呛，从茶摊子里买了干粮的金钊走来，立时拿着手中吃食去哄她，金钰才转而向金钊说笑起来。

谢文洲溜到顾青山身边，她正靠在树杈上，双手枕在脑后吹风，一脚把他踹了下去。

谢文洲疼得直哼哼，还没站住呢，身后燕空大步走来一把抓着他后衣领，又将他往后抛远了些，才纵身跃到顾青山身边，手中茶碗里的水纹丝不动，一滴未洒地送到了顾青山唇边。

她懒洋洋睁开眼，就着燕空的手喝了一大口，抓过他的衣袖毫不客气地擦了擦嘴。

燕空含笑地看着她，索性主动地为她擦起嘴来，“你慢点喝，没人和你抢。”

“这水很甜。”

“我看不过是寻常茶铺子的水，糙得很，能干净都不错了，还能甜？”

“当然。”顾青山抬眸凝望着他的眼睛，“你喂得可甜了！”

燕空笑开了，伸手揽过顾青山的肩头，“看来我得多喂喂，小嘴总算变得越来越甜了。”

“好啊，你便贴身伺候我吧，挥之即来呼之即去的那种。”

燕空皱了皱鼻子，低头一口咬住顾青山的耳廓，轻轻厮磨，痒得顾青山夹紧了脖子。

“我被你挥之即去了，难不成你还要呼之即来的别人？”

“我倒是想找个别人哦，看你现在愈发吃准我，张狂的！”

燕空昂起了下颌，故意加重语气哼笑道：“我倒是能吃准你便好了，临走前，那日你在景凌帐中说什么？亏得我辛辛苦苦给你找吃的，等我回来你居然和他都谈完了。”

顾青山握着他的手玩耍着他的手指，低语道：“本来便没几句话。”

“我最后看他脸色不甚好。”

“是吗？”顾青山长叹口气，琢磨道，“约莫，是我请他办的事，太难了？”

燕空立时紧绷起身子，抓紧了顾青山的手，“你请他办事？什么事我不能做？”

“年轻人，火气不要这么旺。这件事，普天下，只有他能做，换人谁都做不到。”

“不是……青山……顾青山！你倒是把话给我说清楚啊！”

燕空大喊着，可顾青山便像一枚绿叶似的，幽幽然地从树上而落，挥了挥手招呼着谢文洲上马准备继续赶路。燕空纵深跃下紧追其后，缠着顾青山追问不停，可她只笑不理他，挠得他心里更痒，只得站在马前看着她钻进马车，自言自语感慨道：“真是一只野猫。”

马车里，金钰忙给顾青山让出一个舒服的位置，两人刚安坐好，马车颠得一阵前后摇晃，哒哒地上了路。金钰扶住了车壁才险些坐稳，瞪了眼驾马车的燕空，压低声音问顾青山：“穆姐姐，他为何跟着我们回景国啊？他不用率大军回大元去吗？”

“他巴巴要跟来，说是大军交由了副统帅班师回朝。”

金钰嘟了嘟嘴，“这二殿下还真是心大！”

顾青山笑道：“许是大半辈子在刀尖上舔血过活，阴谋算计得累了，索性心大些。”

“我再心大，也要知道你到底和他说了什么事？”燕空的声音冷不丁从帘外传来。

顾青山笑而不语，只闭眼假寐。

金钰困惑地看着她，好奇了一整路，直到天黑前进了城，顾青山也没回答他俩。

而在客栈里宿了一夜后，次日天未亮，众人便已聚在了客栈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