矢志不渝(1 / 2)
“这里,便是你的国了。”
猎猎寒风中,两匹骏马傲立在城郭外的山坳上,居高临下。
衣领白色的绒毛随风来回扫过她的下颌,顾青山眉眼轻柔地看向燕空,却见他竟一直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他松了缰绳,一手握住顾青山的手,笑道:“也是你的家了。”
家?多奢侈的字眼啊!
顾青山扭头望着眼前高大巍峨的城楼,敌国当家国,也不知她父若在世,又该作何感慨?
几多风雨几多秋,世间事,造化弄人也不过如此了。
顾青山迎上燕空的笑,报之一笑,道:“我们该去找你的弟弟了。”
话音落地,顾青山扬起马鞭,离弦之箭般的奔驰而去。
燕空笑而不语,只在她身后紧追不舍。
落日余晖转瞬即逝,一枚长星划过缥缈的万里青天,在燕空与顾青山肆无忌惮地纵马间,拖长了尾巴。难得一夜的晴空,苍翠的山崖矗立天边,葱茏的茂林如云堆砌,几只硕大的黑鸦被铮铮马蹄惊醒,复又扑棱棱消失在静谧的夜色下。
一处不起眼的猎户家里,猛地有人从里面开门走来,东张西望一番,才急急压低声音呵斥道:“你们这么大动静,怕别人不知道啊?这里有多少段嫣然的眼线啊!”
顾青山自身前抬腿下马,随手将马鞭抛给训话的元灿,大大咧咧便往屋里走。
元灿气得跺脚,拉住身后的燕空,赶忙告状,“哥,你也不管管她!我可是你亲弟弟啊,你瞧,她拿我当什么人了?太嚣张太跋扈!”
“她是你嫂子。”燕空甩开元灿,得意洋洋便追着顾青山进了屋,屁颠屁颠地。
屋子里霎时点亮了灯,金钰和谢文洲的笑声铺天盖地而来。
元灿无奈地摇着头,叹了口气,“惨了惨了,我惨了,我哥也惨了……”
他连连啧啧声不断,掂了掂手里的马鞭,垂头丧气进了屋,耳膜差点没被这帮兴奋的人震破,忙哀求道:“你们别这么大声!别这么大声!段嫣然的人可能随时会发现我们的。”
“你小子这么怕她?怎么不见你,怕怕我呢?”段滢莹扭着水蛇腰,柔弱无骨似的往元灿身上靠,伸手撩了撩他的侧脸,盈盈而笑,“我可是她姐姐,她会的,我都会,她不会的,我更比她懂,小弟弟,你该多怕怕我才对,是吧,金大郎君?”
言语间,段滢莹媚眼抛向金钊,金钊只气得扭过脸去,恨得牙痒痒。
荣云鹤见状立时说道:“是了,大家都注意分寸,可不能功亏一篑。”
大师兄发话了,金钰才强忍住欢喜,拉着顾青山一起坐。
谢文洲跟狗皮膏药似的黏上去,只觉得后脊一阵发凉,还没回过神,便被燕空拎着后衣领,像狗似的被提了起来,毫不客气地扔到了一边。谢文洲捂着屁股赶忙爬起来,燕空却早已经挨着顾青山坐下了。
谢文洲没法子,只有去贴金钰,使劲挤着金钰,想要把燕空给挤下去。
谁知金钰恼羞成怒,一掌把他推了下去,谢文洲的屁股连摔两次,没开花也得断骨了,疼得他惨叫。
荣云鹤扫了他一眼,季舒便上前搀扶谢文洲站了起来。
众人已各自收敛了重逢的笑意,议起正事,谢文洲自然也不敢再造次,安安静静地听着。
“昭京那边,景凌已经醒了。”顾青山简单说明了情形,“嵩义和崔锦留在他身边,负责联络和传递消息,白风潜伏在萧长澜随行大军中,负责监视和刺探。”
燕空接道:“如今,便是看我们如何掌握在大元的权力。”
“按照计划,第一步是先要拆穿段嫣然。”元灿摸着下巴说,“如今实权都在她手中。”
说罢,元灿从怀里小心翼翼掏出一份名单,“如今不满她的大臣,和她的心腹,我都一一记了下来。”
燕空接过名单,若有所思地看着,“眼下,父皇情形如何?”
“身体和精神都不错,只是对段嫣然的胡作非为,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荣云鹤不解地问:“大元天子便不怕后宫干政,大权旁落?”
“嗐,这哪国不怕啊?”元灿摇了摇头,“其实,我父皇这些年也没像往年那样宠爱她了,近些日子迷恋上了长生不老之术,整日里都是关起房门和炼丹炉、道士们打交道。如此一来,可不是助长了段嫣然吗?”
“如此说来。”金钰疑惑地问,“此番进攻景国,也是段嫣然的主意?”
元灿点了点头,“当年送安乐到景国和亲,一路上她都派人刺杀毒害我哥,本来就打算让我哥死在景国,好趁机打着这个幌子发难。”
金钰恍然大悟,“难怪穆姐姐想出这个法子,送去假人头,又让兀訾书信大元挑拨。原来是早知大元一定会出兵!那接下来呢?穆姐姐是不是已经想好了?出兵后,我们有什么机会吗?”
“我的确是早想好了。”顾青山看向燕空。
燕空搁下手中的花名册,点了点头,“不错,我们如今最要紧的,是抢时间!”
两人默契地看向段滢莹,看得段滢莹浑身不自在,本是软绵的风尘骨如今不得不挺得僵硬。
她对谁都可以风情缠绵,唯独面对顾青山与燕空,她本能得害怕,连骨头都怕得很!
“你们……这样看着我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