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言惑众(1 / 2)
一时间,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焦灼地在门外轻唤了声示意:“殿下?”
萧长澜疾步上前质问:“何处起火?”
“回王爷,是马棚。夜里风大,估计是守夜的火把星子,迸溅了上去。”
“火势如何?”
“……属下斗胆,请殿下与王爷先行至林中避难,未免火势随风惊扰殿下。”
“不必。”
景凌清洌洌地扬了一声,廊下的人显然不知如何是好,踟蹰间是走是留都不知所措。
萧长澜担忧地看向景凌,“殿下,此间院子窄小,马棚近在咫尺,只怕火势蔓延。”
景凌不言,任凭窗外火光滔天,他只侧身靠着榻上的凭几,倚了倚,揉着额角,闭上了双眼。这模样,倒是对今晚的祸事感到毫不意外了,只是枕着凭几的手,却隐在宽袍大袖中握成了拳头。
萧长澜见状,眉眼间慌张的神色更为焦急,却也只得向门外的人下令道:“你且退下。”
“是。”
脚步声又急躁地远去,可屋内的寂静却更像是一把火烧在萧长澜的心头,他不得不又进言:“殿下,此次祭天之路,险象环生,臣觉得其中颇为蹊跷,殿下倘或有个闪失,臣……何以面对天下苍生?”
景凌未曾睁眼,只意味不明的一声冷笑,“依你之见,如何蹊跷?”
“且只拿今夜马棚起火一事。臣常年带军在外,自然知晓,粮草与车马为重中之重,与敌军交手,多在此番做文章。就连小家门户迁家远行,那也是格外警惕自家干粮与车马,更别提是殿下祭天登基这等天大的大事。朝中官员已是经验老道,行军护卫更是久经百战,岂会轻易被守夜的火把星子迸溅出的火花,烧起马棚?”萧长澜轻哼一声,“且此行一路均为官道,数日前早有轻兵开道,警戒左右,如何容得这一路颇多意外?”
“你觉得呢?”
萧长澜正了正色,皱眉言道:“臣愚见,如今殿下祭天登基,多少昔日三皇子党的老臣心中不服,且是碍于国不可一日无君,才阳奉阴违,此乃君臣心不齐;再来这些老臣,多是文不能思、武不能打,贪赃枉法、恃强凌弱之事数不胜数,此乃民心不齐;三来,将领藩镇各占一方势力,外强中干,此乃军心不齐。”
景凌睁开眼,窗外分明是熊熊火光,可此时他的眼中却寒如冰窖,令人心惊。
“是而,马棚起火也罢,途中已遭遇的意外也罢,以臣看来,都是有心人刻意为之。”
“既如此,这些人的目的又是什么?”
“近日据臣思虑,这些人每次都为困住殿下,却不为殿下的性命,许是……只为阻挠殿下祭天登基。”
景凌坐直了身子,镇定自若的目光掠过萧长澜,看向窗外的火光,意味深长地说道:“真有如此简单?”
“殿下认为,其中还有隐情?”萧长澜皱眉思忖了片刻,欲言又止,“其实,臣也觉得此事背后当不会如此简单。倘或阻扰殿下登基,这些人又能得到什么?国不可一日无君,既然反对的老臣也不得不顺应天意,又何意设计这些陷阱?会不会……”
景凌看向萧长澜,“你是指景承?”
“殿下英明,能从中获益之人,也唯有他了。”
景凌暗自深思,下落不明的景承,的确最可疑,但以景承的性子,可能策划操纵这一切?
廊下沉重的脚步声再度响起,先前来报的人,此时气喘吁吁赶来,火势已小,只是马匹受伤严重,恐难前行。景凌闻言不置一词,只看向萧长澜,似笑非笑道:“你也先去歇息吧,等天亮,还有一等文臣为此事进言要你我烦心的了。”
“此乃臣的本分。”萧长澜又劝慰景凌宽心,方才行礼退下。
萧长澜迈出门槛,便有两个门外的内侍合上了门扉,坐在榻上的景凌此时方才兀地站起身,神色冷峻地嘱咐嵩义,“你立刻修书白风,让他无论如何也要追查到穆珂的下落!”
“可殿下……”嵩义迟疑了片刻,索性一咬牙脱口道,“王爷说得有理,眼前的事才是最重要的啊!至于穆娘子……殿下,属下说句不该说的,不但是大臣之间,坊间百姓也是议论纷纷……属下嘴笨也不会说,但穆娘子此时远去,属下觉得更好!”
景凌眸色一沉,“外人质疑她的所作所为,难道你不知道?”
“属下只知道如何保护殿下!”嵩义急得单膝下跪,焦灼地抬眸望着眼前的景凌,“此番殿下祭天登基一路不顺,也有王爷说的原因。可属下认为,其中也不乏有穆娘子的原因!属下说不清这心里的感觉……但是殿下这一路走来费尽多少心思,殿下会不明白,是有人在拿穆娘子的事儿做文章,在煽动大臣与百姓反对殿下登基?不,其实殿下早明白了,只是不承认,不面对!”
“嵩义!”
“殿下,属下再说句冒犯的话,殿下实在是……太贪心了!有得必有失,二者选其一,殿下啊……您选择的这条路,是没有回头路可走的!您要帝王之位,就必须放开穆娘子,否则,您这么多年的谋划,又算什么啊?殿下!”
嵩义握紧腰间佩刀,郑重其事地磕了一个头,整个人像是砸进了地里,泪流满脸。
景凌震怒,一掌劈向嵩义,烈如刀锋的掌风擦过,落在灯架上竟劈成了两段!
嵩义吓得额头直冒冷汗,背上汗毛倒竖,僵硬的身子猛地一阵摇晃,径直被景凌一把抓了起来,被景凌一双吃人的眸子瞪得双腿发软,根本站不住。